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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记事 17

17
那日二人直至掌灯(晚上七点)时分方悠然醒转,就此留宿于水殿,然而却又嬉闹至鸡鸣(凌晨两点)已过方才歇息。次日一早圣人如常上朝,待欧阳醒来却是过了早食(早晨八点),内侍忙安抚道,圣人已传口谕,知其身体不适,故而今日免向皇后请安谢恩。
欧阳这才放下心,打着哈欠任宫婢服侍更衣,返至独居宫苑方有闲暇细细思索。
她入宫四载,深知圣人城府极深,所行所言少有无的放矢,昨日谢才人那一番行事,婉转柔媚连她都心生怜意,为何圣人竟无动于衷?莫非事关郑淑妃?
圣人的确最忌后宫争宠,依稀听侍婢曾说过尹德妃被贬为庶人便是因与郑淑妃争宠且为其子图谋东宫储位。
昔年圣人尚在东宫之时,崔贵妃与韦氏同为正三品太子良娣,而郑淑妃入东宫最晚,不过填列正六品承徽之位,然而独得圣人喜爱,一朝继位,竟越过众女受封淑妃。皇后之下三夫人之列乃贵、淑、德三妃,崔贵妃年长圣人三岁,虽无生育又素与皇后不睦,然家世显赫且平日并无出格犯忌之处,故而皇后也堪堪容她特立独行。想来圣人既然封郑氏为淑妃,其时定然宠爱至极,盖因其时皇后无所出、崔贵妃无所出,若郑淑妃一举得子,其子虽为庶出却以母贵于诸位皇子……
韦氏与郑氏家世相仿且先育有二子,却屈居尚在孕中的郑淑妃之下,如何服气?难怪她竟然铸成如此大祸。
欧阳越想越觉哀怜,她是女子自然明了女子心思,然而韦氏诸般委屈,于圣人眼中却只剩大逆不道这四个字,此后纵然郑淑妃诞育皇七子,却也被打入另册不复昔年恩宠,由是两败俱伤之下,后宫诸人越发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
想来昨日郑淑妃拉着新宠谢才人游湖赏莲,圣人却问谢才人不过十八妙龄何必感慨花期将尽。自己当时只以为圣人心疼谢才人刚刚病愈,竟一时翻了醋瓶子直言郑淑妃借谢才人邀宠,此言虽莽撞倒也不算说错,可是……
她转而唤来女官,问道今日未曾往皇后宫中请安谢恩,不知皇后可安好?
女官心领神会,从容禀道皇后安好,然于今晨众嫔御请安之时传谕:“谢才人昨日邀宠生事,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那支清香莲花并桃粉诗笺不能打动圣人分毫也便罢了,何以反招惩处?真是君心似铁薄情至如斯。
一时愁云积聚郁闷难言,连昨日午后那一场云雨嬉闹也没什么值得回味的了。欧阳仔细回想,似乎圣人一听内侍禀报谢才人有物进献便已不满,然月前谢才人大病久无动静,再往前进献《清风赋》一时后宫风靡。到底谢才人哪里招致圣人厌弃?
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揣测昨日圣人神色,也不知皇后此番薄惩是否会令他满意。
踢开心中那一小瓶子醋意,欧阳也无法不为谢才人叹惋。才人不过区区六品嫔御,淑妃却为正一品三夫人之列,纵然不愿遵从淑妃旨意又如何推脱的过?那样纤纤弱质玲珑剔透的才女,不期然卷入此等是非,圣人不怜她无奈,委实刻薄。

“谢氏是否与淑妃娘娘有旧?”欧阳忽然低语似的问出这么一句,女官默然垂手恭立在侧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内侍总管却近前一步,颔首一笑。
“罢了,左右无甚要紧。”欧阳挥了挥手,便命女官将前月圣人新赐的几柄鞠杖取来赏玩,想着眼看入秋,不妨择日去御苑看看新贡的大宛宝马。
果不其然,两日后内侍总管却道,谢才人之父乃是郑淑妃祖父文和公的门生,且谢氏之父昔时年少才高好酒纵情、难免屡次开罪上司同僚,多得文和公爱惜其才数次相救方得保全。

这就是了,圣人最忌后宫争宠,然而却也如忌惮朝臣勾连营私一般不喜后宫妃嫔结党邀宠。难怪圣人亦不喜赵才人,皆因即使如何偏宠于自己依然不得触其逆鳞罢了。一思及此,欧阳倒吸了一口冷气,幸好她与赵才人并非旧识故交,否则以圣人心性,只恐她二人连禁足一月也难求得。
惊魂稍定再一深想,以谢才人之聪慧如何料不到圣人不喜后宫结交甚深?何况郑淑妃在宫中多年又最是深知圣人无情,何以出此下策?
郑淑妃今年二十有五,其子年已八岁仍未封王。韦氏虽因图谋东宫而被贬为庶人其二子尚且可得七岁封王,想来郑淑妃此番定然真正品味到了当年韦氏的急躁委屈才会如此,而谢才人入宫便得圣眷的风头又于月前被自己夺去。两厢相加难怪二人会有花期将尽望君垂怜之叹。
然而何止郑淑妃之子尚未封王,杜婕妤所育皇六子年将十岁也未封王。还有至今空悬的储位,皇长子梁王年过十五已有庶子二人,圣人居然仍无旨意为其礼聘正妃,真是既不打算立其为太子也无意命其就藩……
如此林林总总,欧阳越想越烦,越发觉得圣人纵然于朝政雷厉风行令行禁止,于天子家事却是十足的拖泥带水首鼠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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